《春分，所有的主题都为你竞相开放》一组（23首）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求他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
——冰心
1、暗香
那年那夜的暗香惊扰了你
熹微的璀璨与明
或是还不到璀璨的时候
你早已等不及，拥紧水滴的凌晨
母亲，这就是你许的
一段波澜不惊的生死缘
2、瞳孔里有一个春天
春分了，情不自禁
又，想到你
频繁的复间歇地勾勒旧事
说，小城依旧，容颜依旧
说到此刻的春有一丝暖
你是知道，在49年的早晨
或及后的某一个黎明，你都是
如此热切期盼，风里的
那一股乡音的软，你说
你的眼里满是春天
3、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是啊，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哪里都是你的家，我背着你
牵着你，直到你不情愿脱离我的视线
目光是幸福的，你笑着
对春分里晚熟的梅
我不知道有你的时候我的无邪
我不知道失去你时我的晚熟
大半的江山跟随你去了
而那一朵梅兀自地忧郁着
4、风生水起
我又被卡在井里
水深及眉
呼吸是你急促的心跳
目光直逼死亡的寒凉
那一刻，我却什么都没听到
时光，是在静止的夹缝里
听，无关痛痒的风生水起
你是惊颤之余的救赎
我是救赎之余的微笑
5、镜子的背影
其实，有好多远走的概念
只是你不知详情，我也不知
我们在昏黄的油灯下数着星星
月亮，梦里的白羊
白羊是星星座的，是我行走的轨迹
你总有渴望的眼神，远方
是碧绿碧绿的，少了梅时节的清幽
你说，也许正好，看你的背影
是从季节的后面，微笑闭合眼睛
6、乍暖还寒
贴紧消息，乍暖还寒
没有飞鸟走过，檐前一行零落的白
窗棂在春风下拍打，一声询问
一声
离别，凄切，不是传说中的长亭对晚
这是强说愁的年纪，忧郁早已挂在梅梢
春风不解，有三两雪花
一片一片对镜 贴黄
7、残荷
那一年年夏，你是见不到荷
以及荷之后的残。对于季节的残缺与冷
你是麻木又厌倦的。你只热衷你目光所及
从不出四方围的小院儿以及
你的鸡鸭鹅，石榴，茉莉
可我，从一朵午荷分明读到了凉薄
读到独立寒秋的冷与谢落的残
你说，那是生命的轮回
8、在妈妈身边
有速写的采桑子，轻挽幽兰
有勾边的弥勒佛挂在枕边
曾偷偷将旧画纸描上各种形态
母亲曾说，那是有钱人玩儿的消遣
我从废弃的杂志书刊里寻找知音
从母亲旧线笸箩里读炎凉冷暖
开心就放声大笑
不开心，就肆意痛哭
我不担心回家吃什么，不顾虑起床时间
不费心去讨好别人的目光
吃饱就睡，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9、旧物
整个春都是属于你的
从鲜嫩到陈年旧物，细心地数
有些搁浅的记忆从粉艳到淡蓝到若若的白
都在你不经意的巧笑里，一回眸
早已不是一种的百媚生
那一袭纯白质地的褂子
被野菜的浓浆汁染了几点酱黄
青丝早已萎蔫成暮色里失去雨水的旱草
被你无声地滋润又滋长
那一件件被溺爱包容的野淘
都一股脑丢弃在别人家的菜园子
我只站在垄头，听稻草人的东家追赶着风一样的少年
捏一把葱绿，我又回到属于你的整个春天
10、动车载我去远方
说到动车，你一定没见过
如当年，我没见过火车一样
三棵树在垓下还是霸上
通江口是否真的有过通江口岸
金兀术是否在小重山坟头
岳飞是否来过，曾用精兵八百破十万
还有那个署名叶赫那拉的小村
传说那么葱郁，妖冶，美艳
你说，一切过往烟云都曾那么平淡
火车早已载不动那四方围小院
"你可以出去走走，走出四方低矮"
如果动车载我去远方
而我的胸襟只有母亲
11、不如跳舞
西单很远
而一朵花极近而远素雅又火红地盛开
我没去过西单，宝钞胡同，东西栅栏
母亲，我只有一枚裸露青筋的叶片
在东风渐次无主的招降里
附上青春暴动的投名状
你只用轻描淡写的微笑
那朵素净的梅兀自开着
那孤独叶片率性地纷舞
你满目的妖娆里霎时舞动着早春的黎明
依然是得意有不落痕迹的梨涡浅笑
12、空格子
旧木的窗棂里，暗藏你多少期许的目光
母亲，只有日光知道；只有夕阳知道
不，还有，你来不及多看几眼的繁星
还有繁星外那弯淡瘦的月牙儿
知道，当年格子里澎湃的青春也曾年少
空格子不空，那是世界分属的一小块儿领地
你望去，熟悉而又津津乐道
一个逗点，一句省略，装得下你全部人生
13、三月，看花去
我说：母亲，三月，看花儿去
你笑说，去大海边儿看你坏坏的笑
我坏么？傻笑，禁不住对三月的痴想
母亲家的三月是何等阳光明媚
日照是充足的24小时，一定是
睡梦里，都是梨涡般浅笑
三月，看花儿去，喃喃复语
看海边儿的梅，任性地疯长
14、晨祷
在母亲的晨祷里，只有
父亲出入平安，儿女一生平安
唯独没有她自己
可你是否知道
你若安好，才是春天
15、被雷声碾过的黄昏
那黄昏过早地凋敝了，就在
动车开过的前夜，很多纷纭的家事
还不及细说，比如族谱
比如，被雨刷过未曾迁徙的古老村庄
传说，走失的黎明偶尔会邂遇黄昏
那黄昏刚好被雷声碾过，如
西跨院儿下角门儿的磨盘
被几茬风雨碾过的斑驳
是零星碎阳，错愕晨昏
是曾碾又不曾碾的时光的道貌岸然
16、在路上
母亲，我在路上
春信里总是这样安慰你
你总是淡淡的梨涡浅笑
如日光在梦里依然的明媚的浅笑
绿邮筒不及诉说的是春归的晚
还有咸鱼豆腐，麻婆一样返青的春
你说：这就够了，只要安好
17、悬而未决
有一件事一直搁在你心头里
心尖尖一样拱着喉咙
痈疽，在那年初秋之后一点点扩散
我疼着忧郁，你，忧郁着另外一种疼
我不能再多说一次我是多么想你
或是爱你的，有多么的想就有多么的爱
直至痛彻心扉，不，是心扉掩藏不住的
我一次次反复申诉，那一段美好的春分
青林是完美的，披上青葱清新
梅也是完美的，还有若若雪的音节气息
晨祷，还在痛苦的不安之中
而，深爱我的灵魂还躺在静默里
18、无题
母亲，关于春分
有一种惊悸的声音你可听见
是的，来自生离死别
来自淡蓝的大海，来自西梅园
母亲，关于春分
还有另外一种惊悸是你不知道
是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我直起骨骼，在你的庭院
任性地观看古老的星星，廋损的月牙儿
在惊悸的阴影儿里的长凳上
听幽谧的回旋的风
歇歇儿的卷着梅的香味儿忧郁地写诗
19、抽屉里的人
还好，我曾在套子里求生存
这一时光念想的转变，飞升，提速
我心之深忧郁不能抵达时代的浮躁，窒息
徘徊与彷徨，都不能诅咒抽屉外的人和事
飞信多秋，附加两三行艳语
于是唯美与
婉约间或盛行并成立
我能否将儿时的不倒翁，布布偶，小人书
还有，红花儿红底儿的手球，羊骨嘎拉
一起迁徙，绿野仙踪
然后，退避那些无人受惑的诗
买，一种直接见地；卖，一份释者的宁静
20、抒情尼赛
母亲，截下这个主题有些不自觉的寒凉
此时，我才知道它隶属云南地界儿
有知名的情侣树，母亲
我可否借着早春的暖阳与你
一起沿着蜿蜒的小路径直走
走到理想的边境，是了，那便是你我的尼赛
告别背井离乡的风景，告别结满霜痂的晨昏
告别火炉里烤焦的白薯
告别独立于日晷下阴影里假寐的成熟
我只倾心湖畔的小院，苜蓿，紫丁
醒来方知，那不过是一缕春天的痴魂
在被雷声碾压的浓郁里风靡一时，聒噪一时
21、朴素
我有些不识好歹了，母亲
将朴素一分为二，箍一两送一斤
然后在烟花烫雨巷，轻哼跑调的剽有梅
麦秸在干燥的午后泛着青黄
那朵青涩的梅在暗香的午后孤独地徘徊
徘徊复孤剪疲倦的宇宙
小宇宙，形影昏眩，四肢寂静
红砖灰瓦下的菜系简简单单
小葱拌豆腐，你说：活的一清二白
22、打坐的诗歌
不管我接纳不接纳这季节里的天气
都会在清晨醒来或傍晚逝去
我始终追随我自己，还有无以复加的你的影
娇小，灵动，颇有
婉约时风的大气
我始终被你的呼吸指引回老屋
呵，你屋里屋外不停地忙碌
嘴里闲不住地碎碎念念
那夜雨下满了黑水塘
安静地猝然把寒凉的味道灌进我身体
醒时的白骨铺满村庄，铁轨
我打坐在
诗歌里，渡
灵魂里转瞬即逝的柔软的美
23、昨夜笙歌
青丝白发点燃起篝火
像晚霞最后一抹嫣红
姹紫的一味的热烈的红
石榴曾忸怩地走过老街
风声在画外音拾起童谣
水开始咿呀伴奏，支起的太阳燃烧又哭泣
隐去哥德巴赫猜想，只偷偷地
点燃起没落的后现代雪茄
虚妄的明灭以及被溅湿的炉火旁的
诗歌
母亲，此刻
我早已远离昨夜乃至更早的笙歌
只愿在格子窗穿越露台的碎阳里
在乱蓬蓬的时光的鸟儿鸣里
能紧握住天空里的一丝暖及春分里的那刻软
2016年3月21日星期一21时59分14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