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祭残剑》(外二首)

祭残剑

白马长嘶。雷电交加中流出最后的泪
它的主人,在击倒无数敌手之后,被孤独击倒
沿着西去的荒漠和驿站，一挂黑色的披风掠走
狼草的味道。它的震慑混淆了鹰的飞翔

被温柔袭击过的英雄！带着殉情者的目光
快马向西
那个散发麦香体味的女子已过关山
用水一样的目光望着来时的路
她知道他的剑很快。却斩不断她西去的路：

哥哥呀!我要把自己的心刻在沿途最高的胡杨树上
即使我已穿上楼兰的嫁衣
你也要用你的长剑挖走我留下的心啊……

落日红得伤心。他跪在那棵胡杨前，将剑击断
一头刺进了胡杨树,一头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我是自己的教父

希望甚至认定一个词的哽咽是真实的
犹如黑蝶殉情时低祈的悲凉 而
祈祷没有落下来,扇动双翅逼近我
叫醒我的人,也曾梦见这只蝴蝶

怀揣悲悯的信徒,在自己体内忏悔的信徒
请把福祉留给来世,留给在灵魂面前卑微的人
在秋瑟之中我迷惘,萎靡.果实的内核
纵横的根须 纠缠我的肌肤之痛

我正在企图篡改命运,移植体内的寒冷
小小的差错都会置我于死地
请给我仁慈的秘诀来掩饰丑恶
'走吧,走吧,人类忍受不了太多的真实'

被春天遗忘的诗句

<一>

我将诗写在春天漂亮的胸脯上
让叶子更绿 让树杈更壮 让河水更荡漾
她们欢迎更深的抒情来切割春天的颤栗
如果可能,用阳光的气味杀死一个人的膨胀更好
至于悬空的泪滴就留给坐在绿色里啜泣的女人

<二>

我急需一种药丸抑制或消解大脑里的幻想
春天像硕大的动词,怂恿我的神经
我能够允许爱,憧憬满含焦灼地待放
但要求一个人的影子是铁锈上的斑驳

不因春色暴涨而加重或者淡化

<三>

我想剪剪四月里冒出的多余的芽
连同我的头发和长偏的性格.一起撂进黄河
到下游去看看一碗河水中能抽出多少盐

<四>

不希望春天像一个少女,更希望是个多情的寡妇
用忧郁和渴望打量着世间的纷呈
她不会用花朵垫高春天,她用眼神剥开春天
寻找晨钟和暮鼓背后雄厚的声音

<五>

都来吧!我的兄弟,我的仇人
在桃花咯血的夜,我决定放弃信仰
头顶铁砧,顺着泥乎乎的黄河去找一个人
今生的仇恨都罢了,今世的恩情都铭记了
在这半碗烧碱半碗盐的命运中
有什么还可以再加深吗?

<六>

喊住流水和奔跑的芨芨草
在变细的生命中,我们盘腿坐坐
聊聊我拐弯的诗句和女人们的细腰
或者深夜中人们的眼神……

<七>

几句诗话掩饰不了我的罪恶
在某个春天的清明,我将一株植物杀死
因为我有帝王的孤独.希望自己的花草
在死亡中永存,不要有老去的味道

<八>

她像春天的简介,被我记着
天气变冷时,我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直到变热变暖,变得热气腾腾
我才明白那个曾经泪流满面的女子
是从我心里漏掉的水